(维权网信息中心报道)2017年8月26日,本网获悉:成都机头镇被强拆户熊克金于2017年7月21日与访民李廷惠、王蓉文、江雪梅、邓品芳到北京上访,到国家信访局上交了材料,在府右街被警察带到久敬庄强制带回成都,强行搜身,没收随身物品,包括手机.一路上,不准说话,几天时间里,仅有一瓶矿泉水和几个蛋糕。经过近40小时的颠簸,24日到成都后,几人又被带往派出所,接受警察的训诫。熊克金拒绝在笔录上签字.在派出所被折腾了几个小时后才被放回家。
1998年春夏之交家,熊克金一家及丈夫的哥哥弟弟们,在四川省委关于”推动劳动力转移,实现农村工业化,城乡一体化”政策的感召下,在机头镇购地374.9平方米,建起了三层楼的商住两用楼房, 哥哥陈兴富代理三家人办理了统一的土地证,房屋产权证,一家人其乐融融。
2009年,随着城市的不断扩大,作为郊区的机头镇,也被规划为城市.政府要以极低的价格,要对熊克金几弟兄辛苦修建的房子进行拆迁.从此,一家人的噩梦开始了。
2009年5月14日下午2时许,在没接到任何通知,也未办理任何手续的情况下,一群来历不明的人突然开着挖土机抵达熊克金家,领头的凶神恶煞地窜进家门,对熊克金说:“立刻搬东西滚,我们要拆房子了。”接着就是挖土机加大油门后轰轰的声响,一阵接一阵,一阵紧似一阵,场面极其恐怖。
熊克金瞬间就蒙了,好在“保家卫国”的那股子勇气仍在,她稍稍镇静后立即报警求救。接下来就是抓扯和混战,拆迁队人多势众,拳头如雨点般倾泄而下,落在熊克金身上,她全身火辣辣地疼痛,眼看支撑不住时,110民警赶了过来,拆迁队的人这才心有不甘地撤走。熊克金事后到医院检查,全身软组织多处挫伤,并伴有轻微脑震荡。
硬来不行,就软硬兼施,这之后,熊克金家陷入了一连串莫名惊吓中。
先是夜阑人静之时,门窗突然被抛石所砸,玻璃哗哗的下坠声刺破了宁静的夜晚,熊克金的丈夫陈兴志于是养了条大狗看家护院,但没过多久,狗就被活活毒死;接着,剪断电视光纤线、撬门盗窃、陌生人直接撞进家里打砸衣物橱柜的事又缕缕频发;更令人气愤的是,江湖浪子开始袭击他孱弱的家人,熊克金的公婆被人无故掀倒在地,打耳光,揍拳头……每天的日子,都在战兢、恐惧中度过,全家老小倍受煎熬。
熊克金开始就这些问题到省、市信访局多次上访,诉说自家遭遇的种种不幸,直到有一天,四川省信访局一位毛处长亲自赴机投镇与有关方面沟通,事情才缓和下来,不久,家里被砸烂的玻璃窗,被人重新换上了新玻璃。
但低廉的拆迁赔偿标准仍为陈家不能接受,一段时间的息事宁人后,事态在僵持中又开始恶化。
2011年9月2日晚,熊克金的丈夫陈兴志带着幼小的侄儿准备去街口的小食摊买夜霄,刚走出家门,两个黑影旋风般卷到他身后,抬手就朝他腰部和肩膀各砍一刀,陈兴志一声惨叫,本能地转过身,只听见两个黑影朝他啐骂“滚,早点爬”,然后快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幼小的侄儿吓得惨叫不止,慌忙躲到旁边的一张桌下,陈兴志说,这也许会成为侄儿一生的阴影。
一个多小时后,警察才赶到现场时,此时凶手早已杳无踪影。直到今天,案底犹存,凶案未破。
事后陈兴志在医院作了检查,伤口很深,差点触及骨头,他的腰部缝了14针,肩部缝了6针。从照片上看,血淋淋的伤口,令人毛骨悚然。
令人诡谲的是,不只是熊克金一家遭此不幸,这个所谓“城中村”像集体中了魔咒一样,2012年2月16日一位黄姓先生在自己家里被人用铁棍打伤致残,物品被打砸损毁;4月11日晚9时许,又有陈姓人家被人用刀捅伤住院;至7月19日午夜,西二街一住户房屋被人放火烧毁……
拆迁户们议论纷纷,是谁在纵容黑恶势力制造一系列恐怖事件?
对抗没有希望,陈兴志一家也希望在谈判中寻找盼望。
每次约好谈判地点,来的人形形色色,从来没有人亮出过工作证或身份证,但每个人都声称自己代表机投镇相关责任部门,他们希望陈家不要把拆迁当作投资,要体谅国家的难处云云。
熊克金的丈夫陈兴志对这些话很是反感,我们当初被政策引导,到机投镇来居家创业,就是定意要在这里过一辈子,谁愿意自己建起来的家,被人拆掉呢?至于把家当作投资,他们从开始都没想过,是无聊透顶的猜测。陈兴志也告诉来参与谈判的工作人员,房屋拆迁按国家相关政策执行就好,如果你们觉得按政策标准做不到,那么考虑我们少吃亏也行。
2015年7月,熊克金家所在村委员又针对他们家发出通知,口气一如概往地霸道:“你户未在规定时间内办理拆迁补偿事宜……尽快自行搬离并交出集体出让地,逾期未办理者,我社区将按程序实施收回。”
2017年2月28日,在没有任何通知、预兆的情况下,一家施工队开进万盛北一街挖沟断路,将地下水管拆除,附近几家所谓的“钉子户”全部断水,熊克金和丈夫陈兴志只得每天跑到附近人家按商业用水标准(每吨6元)买水喝,过程艰难自不必言,还缕缕遭讥笑、挨白眼。
请注意,直到此时,也只是陈兴志家动用过法律诉讼,从村委、镇政府直到区政府,从来没有寻求司法解决的愿望,也从未就熊克金家的房产拆迁向法院起诉,请求强制执行,但地方政府竟然抛开所有程序公正,使暴力拆迁在猝不及防之时发生了。
今年7月14日,成都雷鸣电闪,大雨滂沱,入夜后,天渐渐凉爽下来,熊克金见时间不早,简单洗漱后睡下。
凌晨2点左右,她突然听到四声撞门的巨响,整个房屋都在震动,大门很快就被撞塌,接着听到杂乱密集的脚步如潮水般涌进家门,快速奔向各个房间,计划的周密令人惊异。
熊克金想起来了,不久前,机投镇派出所某片警曾带着六七个陌生人来家里察看,差不多每个房间都走遍了,还煞有介事问及房间住宿人员与户主关系等,同时还对每个房间的布局进行摄影采集,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今晚强拆作准备。
熊克金拿起电话,快速拨通老公陈兴志的手机,刚说两句,房门就被踢开了,六七个壮汉旋风般地扑过来,一把抢下她的手机,左右挟持,将她往外拽,熊克金后来回忆说,他们把我手臂掐出了血,骨头像是要捏碎了一样。
熊克金在前呼后拥中被挟持上了车,直接丢进机投镇政府一间戒备森严的空房子里,不久,自己的父亲、弟弟、弟媳和两个侄儿也被押到,唯有母亲失散了——原来母亲体弱多病,平常睡得比家人都早,那天晚雨后闷热,老人家睡觉时没着上衣,有备而来的强拆人员,竟然不顾廉耻,直接将母亲提起就走,扔在事前准备的一辆救护车上,然后直接送往镇上一家医院……直到第二天上午,他们一家才汇合。
熊克金的丈夫陈兴志当晚住在女儿家,听见妻子急促的呼救声,知道出大事了,开车就往机投狂奔,刚走到草金立交桥下,就看到城管、综治人员在各街口布防,预计不少于一两百人,阵势之大,实属罕见。
他找个僻静的地方停好车,静静观察一会,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了机投镇一些头头脑脑的面孔,那时他心跳剧烈,血气冲天,如果冷不防开车撞上去,肯定会死一大泼人,但也有一种声音在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要特别冷静——他和妻子熊克金都参加过教会上访者福音团契,知道流人血是天怨人怒的事,必遭天谴,他竭力克制情绪,蹲下来给自己的嬢孃邓品芳发了条微信:成都武侯区熊克金家房屋被强拆。
由于气上心头,手指发抖,陈兴志按手机发送键时,竟然同一时间发出两条内容相同的微信。
邓品芳此时正在北京,她一边劝阻陈兴志止住怒火,房子强拆了,事实仍在,不可辩驳,我们大可慢慢找他们理扯;一边又拨通028114向成都警方报警,但当晚警察并没有出现在现场。
心情渐渐平复的陈兴志,悄悄爬上街口的一棵大树,他隐隐约约看清了整个现场的情况,有综治车、城管车、挖土机还有救护车,万盛北一街到处是强拆队忙碌的身影,警戒的和施工的各负其责,挖土机的铲斗撞击墙壁的火星清晰可见,围墙轰然坍塌的沉闷声让他心如刀绞,当晚包括他家在内,共四家遭到强拆。
陈兴志拿出手机,居高临下,借助微弱的灯光,将现场纪录下来,他指着视频中一位身作白衣,一会儿抱手,一会儿叉腰的男人说,这就是机投镇一把手沈渝。
陈兴志说,他会选择适当时间向外界公布录像。
至此以后,熊克金一家过起了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的生活.为了讨回公道,熊克金几次三番到北京上访,都被当地政府截回。2017年7月21日,再次与访民王蓉文,邓品芳,江雪梅一起,躲过政府人员的跟踪,终于到了国家信访局递交了材料,但还是遭遇了政府的截访并被公安训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