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4日星期三

每周维权评论:追求公正、艰辛维权:悼念刘正有先生



特约评论员:楚江风

2020228日,维权网获悉,当天凌晨4时许,四川自贡维权人士刘正有因病与世长辞,享年68岁。当噩耗传来,不少在刘正有生前与其有过交往的人士倍感心痛,纷纷表示希望亲赴自贡,参加刘正有的葬礼。不过,因为受到疫情的影响,很多人注定无法成行。

通过搜索引擎可以发现,与刘正有相关的信息数不胜数,在一些网络论坛上,依然留有刘正有曾经的足迹。最引人注目的一条系2003年中国《新闻周刊》的一篇深度报道,标题为《农民刘正有:八年告官无下落》,内容显示,截止当时,刘正有就在维权的道路上砥砺前行了8年。

经历过“六四”大屠杀的大陆,因为邓小平的南巡,跛足的改革得以延续,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各种开发区如雨后春笋般涌现。1993年,刘正有所在的自贡市市政府在市郊划出了10平方公里土地,准备建立“高新技术开发区”。然而,这片土地上并没有出现一家高新技术企业,只有一栋栋豪华的商品房,且大量空置。

这次征地,使得当地上万农民失去土地,大量民房被拆除。而开发后产生的数十亿巨资不知流向何处。土地作为农民赖以生存的资源,就这样被官方粗暴剥夺。导致很多农民只得靠拾荒、擦鞋、拉人力车和出卖廉价劳动力为生。在农民代表当中,刘正有、陈守林、毛秀兰、谢水明的房屋最终也被炸掉或推平。

无奈之下,失去家园的刘正有长期流离失所。其间,刘正有等人虽然一度握起法律的武器,状告各级政府行政不作为或乱作为,可最终未获受理。据悉,他们曾6次起诉,4次上诉,1次申诉无果。向相关机关发出特快专递信件300余封,均石沉大海,背后的3万农民财产权遭到漠视。

刘正有对于维权相当执着,虽然不遗余力却无功而返。堪称安慰的是,其经历一度得到国内外的认可,2003年,他被中国《新闻周刊》评为十大维权人物之一,2006年获得日内瓦“全球居住权与反迫迁中心”(COHRE)授予的“住房权利卫士奖”。

虽然屡获殊荣,可是,对于刘正有而言,最期待的其实是包括他在内的维权人士的维权行动能得到当局的良好回应,合理诉求能得到满足。正因为他在维权界的知名度与影响力与日俱增,结果,他被当局打入另册,欲除之而后快。

刘正有一方面坚持维权和启蒙大众,另一方面,也积极参与各种民间签名活动。2008年,北京奥运会之后,民间对改革和尊重普世价值的诉求更为强烈,一份由303人联合签署的《零八宪章》横空出世,刘正有系首批签署人之一。正因为此举,其身份也逐渐变得敏感,而国内媒体也随之对其退避三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厄运最终降临在这位维权义士的头上,200911月,刘正有被所在地法院以所谓的“经济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两年。而他本人则坚称自己无罪,认为这一结局只是当局对他多年来引领他人从事维权活动的打击报复,他在狱中曾以绝食的方式表示抗议。

两年冤狱并未让刘正有心灰意冷和畏首畏尾,刑满出狱后,他一方面继续向各级政府和相关部门申诉自己的房屋遭强拆问题,一方面将大部分的精力投放于助力他人维权上。在自贡,他是当之无愧的维权英雄和维权领袖,具有极高的威望,因此,他被民间人士誉为“民间信访局长”,当民众在权利受侵害而求告无门的情况下,首先想到的就是请他出手,而他也竭尽全力相帮。

原本身体状况就不算太好的刘正有,在两年冤狱当中精神与肉体都饱受摧残,身体状况不断恶化,20135月,他曾突发心机梗塞,经过自贡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病情得以好转并逐步恢复。恢复过后,他依然低调地进行维权活动。2014年,他通过网络实名举报时任四川省公安厅厅长侍俊强征农地、官商勾结、包养情妇、买官卖官等。他因此而遭警方传唤,事实上,他遭警察骚扰是家常便饭。

最近两年时间内,刘正有不下十数次因病入院,足见其身体状况恶化程度之深。在此前,知情人就推测,刘正有可能不久于人世。死神之所以向他日益逼近,除了自身的身体基础不够好之外,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一直以来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对于刘正有之死,当局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回眸维权运动兴起的这些年,被迫害致死的良心人士不一而足,如李旺阳、曹顺利、力虹等等,仅在2017年一年内,尚在服刑期的彭明、刘晓波、杨天水便相继离世。这些人虽然在生前未被判处死刑,但是,在狱中却得不到基本的生活和医疗保障,当局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推向死亡的边缘,从而实现变相杀人。

刘正有生于1952310日,68岁生日很快将至,令人痛惜的是,他未能等到这一天,未见春暖花开便撒手人寰。川人多义士,在大陆当局的高压管控之下,从江泽民时代一直到胡温、习近平时代,除刘正有之外,四川涌现出了诸如黄琦、陈卫、刘贤斌、陈云飞等大批维权勇士,他们用自己的行动书写着迥异于官方的历史。

让我们遥祭刘正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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