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4日星期四

贵阳七旬老人糜崇标被长期非法拘禁、酷刑与世隔绝


(维权网信息员刘斌整理报道)从2012年5月29日下午开始,贵阳当局担心70多岁的糜崇标会在6月4日进行维权活动,地方政府不惜代价,派出了一百多位国保、公安和特警,直接冲进了贵阳市云岩区三桥连平路164号糜崇标家里,在不出示任何法律依据、手续的情况下暴力抄家,糜崇标的妻子也被殴打并带走。在公安局将他们长时间固定在审讯椅上,直到糜崇标因糖尿病得不到胰岛素治疗而昏厥。当权者穷尽伎俩想让糜崇标消失,躲避外界的一切关注。

据糜崇彪的儿子糜祖恒介绍:从那时起,直到现在,糜崇彪老人一直被当局隔离监视,每天居住在一个黑屋子里,不能出门,家里人也很少能见到他。“本5月份当局答应我去见父亲,结果又因为6.4将近,不再安排,让我等6.4以后”糜祖恒说。

事实上,糜崇彪的两个儿子,虽然没有被隔离监视,却每天24小时有4人专门跟踪监视,他们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都要向上面汇报。

本网信息员突破当局的封锁,从贵州人权知情人士那里和糜崇彪自己留下的一些文字材料,并参照糜崇彪的儿子回忆的口述,整理记录了糜崇彪这一生的悲惨经历:

附:贵州“人权橱窗”创办者糜崇彪的悲惨人生

“人人生而自由,在尊严和权利上一律平等。他们赋有理性和良心,并应以兄弟关系的精神相对待。”

这是《世界人权宣言》的第一条,却无法成为大多数中国人的“宣言”。

今天的中国,有太多黑白颠倒的事例在不断地发生。

如果说,陈光诚是近些年来中国人权案例中很有代表性的一个,那么那些在其它小城市被非法监禁和虐待的人们,又有什么理由非要成为成功维权的背景?

小城、小人物,却最能分辨法制和人权的真伪。追求律法的正义和人人平等,从不应该只是受关注者的专利。地方当权者利用其权柄建起一座座黑屋,就是要试图隔离外界关注的视线。

然而,如今还有太多人只能接受政府权利的特别关照,相反,却达不到受大众关注的底线。

比如糜崇标,75岁,抗日将军之子,非法监禁,终生残疾。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甚至稍有对立的标签,就是这个贵阳老人的真实写照。

糜崇标的父亲,是黄埔三期学生糜藕池将军。1952年,糜藕池在政治清洗运动中被残酷冤杀,全家也遭到封建时代式的株连。年幼的糜崇标开始了流离失所的一生。

糜崇标先是被贵阳市儿童教养院管制,而后又被迫流浪到重庆,以流浪者的身份被收容,当地政府对他进行了长达三年的劳教,其间又被充当地方黑劳工参加修路劳作。

“我就是一个曾在1959年2月16日被欺骗送去残酷奴役中整成终身残疾,命大未被整死,活下来的见证人。”糜崇标曾在接受采访时如此感慨。

糜崇标回忆的背景,是1959年一月开始,在重庆市沙坪坝滋溪口孤儿院发生的故事。那所带有浓厚政治意味的孤儿院,将包括糜崇标在内的200多孤儿送到长寿湖农场“工作”,最小年龄只有14岁,其中大多数被定性为右派份子。
     
内心恐惧的糜崇标从孤儿院逃跑,在重庆街头流浪又被收容到解放碑“红旗楼”看管。之后,政府干部依靠口头许诺安排工作,将糜崇标等人送到了成都-雅安-天全-脚基坪一带,顺着二郎山脚一条小河开垦公路。按手印脚印,并严格看管压迫,糜崇标至此称为那时中国非法劳教制度的试验品。

受尽屈辱和压迫的糜崇标注定永远失去快乐的年少时光。即便如此,他却仍能称得上幸运:在挨过了劳教中的打骂和病患之后,糜崇标成为少数能活着走出来的人。

内心百感交集的糜崇标,启程前往几百公里外的贵阳,努力希望能在那过上正常的生活。此时的糜崇标已远离家族该有的光环,在人为的艰苛道路上小心翼翼的维系日常的生活。历经多次碰壁后,糜崇标成为了一名公交车司机。在这一岗位上,糜崇标娶妻生子,日子逐渐平淡下来,但糜崇标的内心深处,那些对过去自己亲身经历的无辜生命死亡的悲叹,对那个时代错误的思考,以及对时代对自己的良心的告慰,开始不断如浪翻卷,难以平静。

白驹过隙,过去的奇冤和糜崇标仍旧没有等到本应有的对公平与正义的填补。已到退休年龄的糜崇标,开始尝试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唤醒更多人沉睡的历史眼光和政府的正面关注。

从07年开始,糜崇标在贵阳市创办“人权厨窗”、宣传《世界人权宣言》。然而这同样是政府的敏感地带,糜崇标因此开始了他再次被迫害打压的人生历程。如果历史的前进是人类文明的必然方向,那么糜崇标所正在经历的一切,将因有如历史翻版,而给予今日中国莫大的讽刺。

被谈话,被旅游,被劝离,被监禁…糜崇标成为了地方政府重点“维稳”的对象,手段不断升级,糜崇标所经历的一切也越来越让人憋屈、不安和愤怒。

一方面是中共对外宣传的“依法治国”,另一方面却是地方政府漠视人权的机关算尽。越来越害怕真相的地方政府选择“主动出击”,糜崇标成为他们眼中最头疼也最想消灭的对象。

为了掩盖真相又能控制糜崇标,在没有任何法院和检察院批文的情况下,贵阳政府组织几十位临时聘用的社会人员,充当“保安”进行“监禁执法”。2007年,糜崇标在贵阳宣传《世界人权宣言》,可想而知这再次触动了地方政府的禁忌。已是老人的糜崇标,被各级公安和国保开始了超过30多个月的折磨:抓捕教育、监禁、殴打,政治迫害就如同地方当权者手中的游戏,基本人权也形如草芥,任其肆意妄为。

2011年辛亥革命一百周年之日,糜崇标在贵阳市黔林公园大门口宣传散发辛亥革命资料和“世界人权宣言”,被云岩区三桥派出所教导员刘晓艺和副所长王修华绑架到车上,不由分说,就被年轻力壮的三名联防队员压在老人的胸脯和肚子上,差点窒息过去。施暴的执法者并没有留情,老人直肠被压出肛门,副所长王修华大叫“你反对周永康书记就是反对党,老子就先把你整死,还要整死你儿媳肚子里怀起到孙子,让你断子绝孙”,另一教导员刘晓艺说:“周永康书记是铁板钉丁,谁也扳不弯的”。今天看来这些经历显得恐怖又滑稽。

对老人寸步不离的看护,甚至连他的家人也不放过。

2012年5月29日下午,担心糜崇标会在6月4日进行维权活动,地方政府不惜代价,派出了一百多位国保、公安和特警,直接冲进了贵阳市云岩区三桥连平路164号家里,不出示任何法律依据,手续的情况下暴力抄家,糜崇标的妻子也被殴打并带走。在公安局将他们长时间固定在审讯椅上,直到糜崇标因糖尿病得不到胰岛素治疗而昏厥。贵阳市扎佐的孤僻山庄,距离贵阳市上千公里的长沙,还有不知道名字的地方乡镇,当权者穷尽伎俩想让糜崇标消失,躲避外界的一切关注。

在这几年中,类似的事情不断发生:

6月19日市公安局国保大队陈指导员、李牧队长等几十个公安、国保冲进糜崇标被监视的贵阳市乌当区新添寨北衙路的家里,把房间内的两台电脑、四部手机、录音笔、录像笔、全部收走,房内的插销、门锁被全部人为破坏。如此仍嫌不够,雇佣30多个黑保安、分三班24小时住进了房间内。连睡觉和上厕所都不许关门,更不准许两位老人出门一步。

身患糖尿病的糜崇标离不开蔬菜,他妻子想上街买,也要被毒打。一位叫李牧的警官就曾将他妻子全身打伤,害怕事情暴露的李牧警官还不准进行任何治疗。

荒唐而可恨的政治手段,居然成了地方政府要挟的筹码。

2013年11月份,贵阳市政法委领导找到糜崇标的儿子,要求他劝说糜崇标写下所谓的“保证书”。并威胁如果不写,就将进行无限期的关押。2014年1月17日,糜崇标妻子在长时间的折磨里突发脑梗,地方政府怕承担死人的责任,此时便再次叫糜崇标儿子来到医院,不由分说就必须签下自己母亲的病危通知书。可想而知这是何等的令人发指。经过紧急抢救,才住院一个星期,病情稍微稳定,就被公安强行带离医院,带到他们拘禁的地方继续暗无天日关押。

前不久,中国在莫斯科高姿态地庆祝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而在自己的土地上,却任在上演无休止的人权残害。

糜崇标作为抗日将军之子,却在监押的这二年期间,没有晒过一次太阳,24小时禁锢在小屋。对比鲜明,是中国政治迫害风气的莫大讽刺中的一种,也是中国土地上发生着的无数真切故事的再一次曝光。

维稳,这个带着浓厚“中国特色”的词汇,将公民人权捆绑住了利益关系。不难想到,那些拨付使用在糜崇标身上的所谓“维稳”经费,将以糜崇标被剥削至尽为代价,去换取掌权者手中的一张张现金。他们一方面尽数折磨糜崇标和他家人,好让糜崇标变得不再像人,在主旋律前彻底失声;一方面又担心糜崇标死去,断绝他们手中的利益链条。复杂而吊诡,人性与人权都在毫无约束的权力中消失难匿。

万千苦难还有太多没有详尽。2012年,习近平赴美会晤奥巴马时曾说,中国人权事业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这一政治说辞,有几分决心和担当,不应该去看光鲜亮丽的发展指标,而要看中国各地的糜崇标获得了怎样的处境。

关注糜崇标,是在正视历史和生命,也是在关注我们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