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18日星期三

【纪念曹顺利离世一周年专题】王玲:陪曹顺利走向刑场 (五) ——带着呼吸的坟莹里埋葬着为正义而挣扎的生命



【编者按】2015314日是人权捍卫者曹顺利离开我们一周年的纪念日!为纪念曹顺利被迫害致死一周年,北京维权人士王铃专门撰写了《陪曹顺利走向刑场》系列长文,共由12篇文章组成,主要是表述自己因到309医院看望病危的曹顺利而被口袋罪——寻衅滋事罪——刑拘40天(2014221日下午——201441日凌晨)、后被取保候审的经历。本网全文连载,每天刊发一篇。

作者:写在前面的话——我曾在曹顺利第一次入狱时就开始为她撰写文章,那时跟她还不太熟,是她的理念、思维,她的口碑、品行,让我敬重于她;她坚持正义而丢掉了高官厚禄的工作,让我惋惜于她;她没有家庭、子女,更容易被监狱等欺负,让我牵挂于她;直至外交部门前“等待答复”的昼夜坚守。《如果江姐被劳教》、《 整夜的暴雨考验为人权坚守的母亲们》、《烈日高温下不屈的灵与肉》等多篇文章是我为她而作。

而今天则主要是表述自己因到309医院看望病危的曹顺利而被口袋罪——寻衅滋事罪——刑拘40天(2014221日下午——201441日凌晨)、后被取保候审的经历。以下是第五部分

午夜,惨白幽暗的狱灯发出淡蓝色的光亮,若隐若现,一闪一闪的炫耀着小鬼儿们不可一世的威风。巨大的坟莹中那为正义而顽强挣扎的生命与所有的囚犯一起伴随着艰难的呼吸进入了梦乡。
  
提审归来,我走在静谧黑暗的不见天日的地下世界里。哗啦啦,铁锁、铁门在一扇一扇的开启关闭,关闭开启,伴随着镣铐偶尔发出清脆微小的金属的声响,又形成了一条无形的绳索捆绑着做为一个人与生俱来的、应有的自由;捆绑着根本无罪的囚犯一个勤劳正直的修路女工一个老太太,一唱一合的相互抖着威风提醒着我我此时的身份。
  
苏家屯,苏家坨,这两个鬼魅驰骋的场所,交替在我脑海中上演着各自的罪恶行当。因到309 医院看望曹顺利,被判“寻衅滋事”罪,我又一次无辜入狱,被关在亚洲最大的监狱或叫看守所里。
  
北京的西北郊,有一块原本清爽洁净的土地水草肥美、四面环山,离城中心不远也不近。山清水秀那里完全可以再造一个颐和园,或再造一个圆明园。城市中的喧嚣粘稠的空气被绿色植被隔断,黛色的远山依托着远近的农田和农舍,好一派田园风光,好一块黄金宝地。     
  
忽然有一日,邪恶袭来,这里成为亚洲最大的监狱,还是跟美国合作,全部采用美国的先进技术尤其是监控系统。
  
先抓起来再说,杀了再问。抓人的,先把这500 元提成拿到手再说。关押人的,来者不拒多多益善,这体检费、被褥费,饭费管理费及各种费用报上去了就是钱,水过,地皮就湿。终年的馒头白菜汤、萝卜汤,再不馋的犯人,也得曾加点儿营养,调一下口味,也得买吃点儿的。购买食品越多,当中赚的利润就越多。

抓人的人,完成了任务。审问的,定罪的,又随心所欲,制定了口袋罪。抓人和放人的日期随意写,愿意从哪天算就从那天算,管你公正不公正;你不签字就不签字,你不签字更好,愿意怎么改就怎么改,你爱哪儿告就哪儿告去。去医院,去看望被折磨得快死了的曹顺利女士,竟被关押40天,竟能定出“罪”来,再来个“寻衅滋事,取保候审”。

有点儿人性的有点儿头脑的肯为中华民族做出无私奉献的仁义之士,什么遭遇没遇到过?监狱;酷刑;连数名律师都被打断了多根肋骨,以至以各种方式被残忍杀害的精英。

好像有一种人监狱里没有——“国际脸儿”。

精英赴死,背着罪名儿赴死;更有受尽了严刑拷打、各种非人的折磨、再去赴死者;没死的壮士们同样背负着各种罪名儿、屡次炼狱数年、十数年、数十年。家庭被毁坏、身体被伤害,人格遭侮辱。如果在中国的土地上民众中,只有“国际脸儿”们不“煽颠”不“寻衅滋事”不“扰乱秩序”不“反抗强拆”不必坐牢不必被酷刑;尤其不会“要求官员公布财产”并且“历史清白”没有“犯罪记录”……不然,何苦今日风吼、马叫、黄河咆哮? 如果只有“国际脸儿”们幸福无忧的繁衍下去,那真正的“国际的人们”又该怎样对待中国?又会怎样对待中国的“国际脸儿们”呢?

我顶着西北旺派出所按照上级要求给我制定的“扰乱单位工作秩序”这顶帽子穿上了看守所的号衣,第40天我又顶着看守所给的“寻衅滋事,取保候审的”帽子,走出正规的国家的监狱海淀看守所。

当然,杀了还能问出什么来呢?死人怎么说话?号子里有人去开庭,这是她们盼望的日子,赶紧判了,心里就踏实了,下到“圈儿”里能活动活动身体,能减刑,吃得好一点儿,,能和家里人见面。一辆刑车上载着数名待开庭的犯人:同一个犯人同一件事,认罪,叫态度好,判三五年;不认罪的,叫态度不好,判九年。若有罪倒好办,若含冤,该咋办?
  
我的班长,30多岁,正直、漂亮,善良,掌管着自己的高科技公司,因为轿车进水要求保险公司赔偿,被以诈骗罪收监,聘请了多名律师抗争,被认为不认罪、态度不好已经呆了快两年了。她有罪没罪先不说,她经营有那么大资产的公司她会跑吗?随时传唤她也行啊?

哪一道法律程序都有日期规定,几乎大多数人都是到了最后一天的晚上接到某某结果。然后再开始下一个程序的日期,还是又到了最后一天的晚上,总共要走多少个这样的程序?大家算过,不管有罪没罪,不管你认罪不认罪,尤其是不服的,全部走完所有的法律程序要近三年。所以有人干脆——“你让我咋说我咋说”,赶紧结案让我“下圈儿”得了。

类似班长这样的大小女企业家可有好几个呢,身价不菲,被朋友、被合作伙伴儿、被亲戚,被发小儿……,她们拉着我的手,向我哭诉着,讲述着事件的原委。我虽然不精通法律,没有也不可能去做精细的调查,可我总觉得她们的经历不会都是编的,相互之间总应该有正常人的情感起主导作用,总应该有另一条或几条途径稀释、解决这些问题,而不是非得一律先抓进来再说,她们还那么年轻,她们不是不可救药。

这些难友有听说过曹顺利的,我请她们出去后设法找到曹顺利,她是专门关注人权的法律硕士,她会无私的帮助你们的。但那时还不知道曹女士已经遇难身亡。

坟茔里的生命本能的让心脏跳动,条件反射般的努力让热血流淌奔腾,没有人愿意死,祝他们、她们:对生命、对自由、对公正的渴望早日实现,以一颗平常的心迎接未来。



北京王玲   手机  152014726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