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各位代表:
我是一个深受中国维稳制度伤害的民间独立女性。2005年,我因为几张比较出格的相片成为所谓的网络红人,承受了多年网络语言暴力的杀伐。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的认识和社会的自由度都有所提升,当年我在互联网上的所作所为,在今天看来,都已经不足为奇。
2008年我进入从事艾滋病防治宣传的NGO领域。一心所想的,都是如何能更好的解决公共卫生问题,真正实现零感染的远大目标。我响应联合国艾滋病工作指南的方向,提倡改善性工作者的权利,并做了一系列倡导活动来减少社会对性工作者的歧视。在当年,我为性工作者权利呼吁的时候,承受了许多谩骂与攻击。可是在今天,人们对待性工作者的态度已经大大改善。我因为提倡性工作合法化,被警察多次谈话,甚至被旅游。可是,在几年之后的今天,性工作合法化成为一个可以公开讨论的社会话题。事实证明,我的所作所为并非错误,只是走在了社会某些人思维的前列而已。
我做为一个非常有经验的社会活动人士,对于社会发展有着自己的敏锐观察与前瞻视角。我的所言所行,都是基于对社会发展方向的确信而作出的反映。但是,我的言论经常不为政府所接受。在维稳工作人员的干涉下,我不得不离开NGO圈子,成为一个普通人。
可是,在与维稳部门接触的过程中,我发现维稳中,存在暴力维稳与过度维稳的行为。这些行为不仅没有帮助社会维持稳定秩序,反而破坏了民权,增加了矛盾。
三年前,我因为在街头举牌,抗议校长性侵小学生。被维稳部门从广西驱逐出去,到了广东再次被驱逐。驱逐的过程中,我们不得住旅馆,不能在任何地方租房,我和十几岁的孩子连同家具被扔在荒山野外,成为一件震惊世界的,公权力侵犯民权的典型案例。艺术家艾未未将这个事件做成艺术作品在海外展出。
这个事件中,我有错吗?我只是个受害者!而谁应该为这些事件负担,我认为政府应该有所反思!有个说法。
经历了这么大的伤害之后,政府不仅没有任何说法,还继续让社区监控我的生活动态。维稳部门不允许我参加社会活动,我就不参加了。因为我还有年幼的孩子要抚养。我开网店,写文章,画画来养活孩子。
在这三年之中,也就是直到今天,我都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但是,最近我在宋庄又被当地政府驱逐。似乎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再一次重复上演。
我认为,地方政府的所作所为,未必就是中央政府的指示。有可能是地方政府懒惰,盲目迎合上级而做出过度的反映。
许多人为我被驱逐的事情感到不解,“你什么事也没有干,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你!”
问题绝对不是出在我身上。
那么,问题就一定是出在政府工作人员身上。这两天,朋友圈各种被拘,被传唤铺天盖地,必然是因为两会维稳所作出的大动作,而我就是被运动式维稳所累及。我认为,这种可怕的维稳,不应该成为一种常态。
因此,我恳求各位地方代表,关注此类事件。政府维稳工作也应该有个度!至少不应该侵犯到公民的正常生活,甚至影响公民的生存。
我离开了宋庄,到新的地方租房,刚签了合同,房东又毁约。如果一次一次这样,最后我就只能把家具和行李,放在马路边了。我并不希望事态这样发展。我还是相信,这个社会,是有底线的,这个政府是有理性与判断的。
我只有一点明确的诉求,希望各位代表能带到会上:希望维稳工作,也纳入政府信息公开制度。谁的决定,谁来承担后果。
感谢各位!
叶海燕
2017.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