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29日星期六

维权评论:连“毛”都批不得,当政者究竟在怕什么?




特约评论员:陈师秀

文革真的结束了吗?!原本早就走下神坛的中共已逝领导人毛泽东,如今再度变得神圣不可侵犯。20154月,原央视《星光大道》节目主持人毕福剑因为在酒局上吟唱经典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选段,每唱一句,都要加一句戏谑性的评论,并称毛泽东“把我们害苦了”,结果被扫地出门,从此消失在公众视野。无独有偶,上海作家凌霜因为在互联网上发表批评毛泽东的言论,结果被法院以诽谤罪判处有期徒刑8个月。

62岁的上海作家凌霜原名朱洪广。在被捕之前,长期通过网络批评毛泽东及其发动的大跃进、文革等政治运动,以及不满中共专制、支持民主的言论,并时常声援其他维权人士。2019925日晚,凌霜正和友人使用Line通话不到15分钟,一伙警察破门而入,不管三七二十一,抢走了凌霜正在通话的手机,并大声吆喝凌霜跟他们去派出所走一趟。凌霜这一去过后便杳无音讯。倘若不是因为友人呼吁国际社会关注其下落,可能他的遭遇至今不为外界知晓。20204月份,凌霜被上海法院以诽谤罪判处其有期徒刑8个月,于525日刑满获释。据维权网此前的报道称,虽然他被指“诽谤”毛泽东,但在判决书上并未列出具体的“诽谤”内容。

凌霜在狱中时曾写成一份上诉书,内容披露了中共警方及法院等荒谬违法行为,上海市普陀区公检法搜查其私人手机和所有聊天信息。中共警方利用高科技手段,恢复了他早前删除的信息和私人日记,警方将这些信息作为罪证,声称这些言论会“扰乱社会秩序”。凌霜认为,既然这些信息并没有发出,根本不存在警方所说的“五千人点击量和五百人转发”的影响力。他谴责当局的行径是“文字狱”,是“典型的文革式迫害”。

凌霜说他所发表的言论并不是诽谤或造假,都是有据可循的事实,其中包括对“毛泽东反右、大跃进、文革等罪行的揭露,揭示他们给国家和人民造成巨大损失的灾难性的政治错误”。既然是事实,又何来诽谤一说?

凌霜在一审判决结果出炉过后,原本决定上诉,然而,他深谙,在这个一党专治的人治国土上,上诉只能是浪费时间和表情,即便你聘请再优秀的律师,也无法力挽狂澜。在政治案件上,想通过上诉改判无罪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也是其他良心犯在获刑后选择不上诉的一个重要原因。放弃上诉不等于认罪服判,只能说对这个国家的法治已经绝望。

其实评论一个早已作古的政治人物的历史功过,何罪之有呢?自古以来,文人墨客都是以史为镜,知兴替、明盛衰。当局逮捕“批毛者”的心态可议、作法可鄙,毕福剑因为在酒局上的区区醉语,竟导致丢了饭碗;而凌霜对历史政治人物的功过评论,也落得锒铛入狱。足见当局忧馋畏讥,深恐论者借古讽今、借毛讽习,因此,起重刑杜悠悠众口,兴文字狱囚禁天下志士。

习近平时代,人权状况是江河日下,且不说媒体人和一般民众,就连中共党内,也是千篇一律、众口一词。让一些有良知的党员倍感压抑,于是,便出现了任志强、蔡霞这样的逆鳞者,许章润、郑也夫这样的体制内高级知识分子,因发出了内心的真实声音,其后遭到整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对于中共当局而言,相关法律条文,公检法这样的司法机关具有任意解释权,对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批评,都可以认定为“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和国家利益”,然后启动法律程序,让你为此付出沉重代价,以达杀鸡儆猴之效果,实现万马齐喑。凌霜中箭,显然是“文字狱”的冰山一角。已知的“文字狱”受害者不计其数,那些未知的“文字狱”受害者更是无法统计。

而在中国这个国度,当你成为当局的眼中钉、肉中刺时,随之而来的可能就是拘捕和判刑。这个明明没有法治却标榜着“依法治国”的国家,要打击一个敢说真话的人,有太多的法律条款可信手拈来。实在不行,还可以用“口袋罪 ” 寻衅滋事侍候。凌霜被上海警方拘捕,一开始所用的就是这个罪名。不过,最后判刑时,其罪名由“寻衅滋事”变成了“诽谤”。

诽谤罪本应该按照法律规定为被诽谤者自诉案件,但是,被定诽谤罪的案件却常常是警方拘捕、检方公诉、法院判决。中国的法律给诽谤罪的立案开了一个口子,虽然一般为自诉案件,启动诉讼后才处理,但是,实践中,这一法规并未应用于那些被认为“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和国家利益”的人。如何才算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和国家利益?凌霜的言行显然远远够不上,可是,他最终仍然获刑。

一朝打入另册,永世不得翻身!在中国,针对政治犯的歧视非常严重,很多政治犯在成为法律上的出狱自由人之后,依然长期遭受监控和各种骚扰,不会因为远离了原有的圈子或停止原有的活动而从黑名单上被剔除。在当局看来,这样的人,永远都是威胁政权稳定的不稳定因素,必须加强管制。

刑满获释的凌霜在出狱后不久意外中风,这让原本就生活艰难的他雪上加霜。在这种情况下,他或许可以通过向外界传递这一信息,以获得好心人的援助,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当局依然对其穷追猛打,8月下旬开始,强行对其断网、切断电话,并逼迫其搬迁。此时此刻,半身不遂的凌霜想要克服这种困境,比常人更为艰难。据悉,房东本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心人,之所以要顺应官方意思逼其搬迁,很可能是受到了官方的巨大压力,属于无奈之举。

凌霜的遭遇,其实也是中国众多异议人士、维权人士的遭遇。他们因为有过被判刑的经历,刑满出狱后仍饱受监视。譬如四川着名的民主人士陈云飞,在成都租房居住七年,遭到当局非法逼迁八次,甚至近期才刚搬新家没几天,就被当局以暴力手段逼迫搬迁,手段包括断水、断电。

历史宛如一面照妖镜,妖佞当朝,正道难行。从毕福剑到凌霜,显示出中国言论自由空间的日益紧缩,“文字狱”的发扬光大。控制言论,当局尚能拿出所谓的歪理邪说加以“证实”,可是,对凌霜这样半身不遂的作家,公然侵犯其居住权,以及断网,说明为了所谓的维稳,当局已经完全撕下了各种所谓的遮羞布。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昭然若揭。

2020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