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评论员:凌傲霜
官方为了达到感染清零的目标,到底要让多少人付出惨重的人道代价?在岁末年初,又一波疫情来袭,此次沦陷的是西安。检测出阳性感染病例导致迅速封城,并殃及临近的咸阳等城市。虽然新冠肺炎感染者死亡只公开报道了三例,但此次疫情袭城的最大看点是类似于武汉的强力封城导致的一幕幕人道和尊严的惨剧。
比起两年前的武汉,当地官员理应遭到的谴责之声应该更为强烈。然而,网上喊冤的帖子快速遭到删帖、封贴,与武汉日记作者方方的遭遇相似,前记者姜雪的西安日记已经被封杀,并遭“五毛”围攻。西安尚未出现陈秋实、方斌、张展这样的前线公民记者。因为这些公民记者要么失踪、要么曾被秘密羁押、要么正在狱中绝食抗议,奄奄一息。
截止1月12日,官方通报称西安累计确诊感染2160例,死亡仅3例,其中1例发生在2020年3月。然而,这一数据遭到外界的质疑。福布斯杂志于1月6日发布长文对中国的死亡数据进行了分析和对比,认为无论是从任何角度看都非常不靠谱。在国内,相信这些数据真实性的人不知有多少,一般民众无法掌握真实数据,只能私下对其议论纷纷,不敢公开质疑。
然而,官方追求零感染的政治目标压倒一切、不惜一切代价,其带来的人权灾害日益严重。当地在封城的一声令下过后,迅速采取粗暴的方式限制民众的人身自由,很多民众通过个人渠道向外界传递着断粮的消息,却遭到官方的严厉管控,激起民愤。
12月21日,新冠肺炎患者孙辉在出现“发热、头痛、眼痛、咽痛、腹泻”等症状过后,一连五天呼救,要求隔离住院治疗,打遍了110、120、12345、区疫情防控指挥部、街道办、社区电话,结果都是各种推诿、耽搁、失联、踢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直到一家六口全部确诊感染新冠病毒。居住在城中村的“西漂”小伙王某,因断粮多日,在饥饿难耐的情况下外出买了一袋馒头回来,结果在防控点与工作人员发生争执,被数人围殴,馒头散落一地。
最为舆论痛斥的还有两件事,一些平日里行文温和的评论人士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痛斥西安官方丧失人性。其一,名为“太阳花花花”的女孩父亲心脏病发作,多方呼救求助,因为他是一个疫情中度严重城市的居民,被医院拒绝接收、折腾六小时,虽然费尽周折被医院接纳,最终还是因“耽误太久,抢救失败”。她向公众泣告:“我没有爸爸了”。其二,一位怀孕八个月、开始出血的孕妇,因为检测结果被认定无效,被医院拒绝,在门口苦等两小时后流产,亲人痛彻心扉,网络几近沸腾,就连很多公职人员也都看不下去了。
偌大一个西安,人口近1300万,平时,几乎每家大医院都是患者如云,就因为封城,一家家医院都成了新冠肺炎的专治医院,对其他病人一概拒收。上述案例或许只是冰山一角,未被媒体曝光,不被公众知晓的还有多少?
封城,并不能一封了之,如果真有封城的必要,政府就应该提前考虑到各种民生问题,急症者的就医问题。在这些措施都不能跟上的情况下封城,无疑是草菅人命,无异于对弱势者的变相谋杀。
外地人对西安民众的处境高度关注,在朋友圈当中,谴责西安官方和同情民众的声音此起彼伏。西安人则更是义愤填膺。不过,跟武汉疫情一样,宣传部门和警方都在极力地压制民众传递真实的情况。有西安民众抱怨很多信息竟然发不出去,“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部分西安市民因大胆敢言,朋友圈被屏蔽,甚至被警方以各种罪名加以处理。1月10日,官媒央视新闻以所谓的“互联网并非法外之地”,高调报导西安警方持续加大对涉疫情的网路谣言的打击力度,称该市自2021年12月9日至今,各级机关查处30起疫情虚假信息案件,有30人因此遭处罚,其中行政拘留23人。
作为土生土长的西安人,一位博物馆解说员通过自己的朋友圈和视频号持续为民众发声,受到了网民的高度赞赏。1月9日,他质问当地政府的封控模式,据他透露,西安当局将大寨路恒大城上万民众居住的单元楼的门用铁丝封起,每家每户门上贴上磁条封锁。很多业主在群组内求救家里没有吃的,但什么都送不进去。“这是想饿死上万名西安市民吗?”此后,这段视频遭到封杀。
在1月4日,西安官方誓言对新冠疫情“社会面清零”,管控更为严厉,而相关的后勤保障工作并未随之跟上,以至于每天都有民众通过各种渠道吐槽断粮等生活上的难题。所谓社会面清零,最终也只能是虚假的清零,因为没有流通的信息,没有独立的媒体,也没有透明的监督制度。是否清零只是官方说了算。
评论人士郭于华分析和总结认为,在抗疫表现上,西安官方和其它地方的官员都存在一些共同点。一是工作方法简单粗暴;二是官僚主义、形式主义严重;三是领导无能、水平太差;四是“系统性溃败”。一旦清零是上面的指令,下级官员们惟命是从,为了政绩不择手段。只是,此次西安官方的作法似乎比其它地方显得更为粗暴。
西安的封城,令很多居民不寒而栗,试图拚命逃离。2021年12月16日,听说要封城,一男子考虑到自己在西安无房无钱,听说隔离费还需要交费,于是毅然徒步返乡,从西安咸阳机场徒步开始进入秦岭山区,多次躲避沿途镇、村疫情监测卡点。直到在12月24日进入宁陕县被发现。他在环境恶劣的秦岭山区足足行走了八天八夜,走的羊肠小道,没有后勤补给,没有地图导航,翻过茫茫大山,趟过冰冷河水,翻越了作为中国南北分界线秦岭。其后,他被迫通过视频公开认错,并把逃出时穿的鞋子和携带的箱子称为“作案工具”。
另一名男子在2021年12月22日下午得知西安即将封控的消息过后,当晚直接骑了一辆共享单车,从西安莲湖区出发,夜行10个小时,在零下十余度的气温下,顶风上坡连续骑了一百多公里,沿途还要躲避疫情防控检查。次日6时许,行至某疫情防控点附近,为逃避疫情检查,将自行车丢弃在路边,绕道进入咸阳市淳化县境内。还有一名男子在12月27日从兰州坐高铁到达杨凌并住宿,因疫情管控,杨凌通往周至的渭河大桥交通管制。次日,他为了回周至老家,毅然在严冬之际,冒着冰寒淌水过渭河,结果陷在河道滩地淤泥之中6个小时,后被周至村民和工作人员施救,做完核酸检测后被送回家居家隔离。
上述这三人为何要冒着巨大的危险和付出巨大的艰辛逃离西安? 显然,最令他们感到恐惧的不是病毒,而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强权侵犯,一旦被封堵其中,他们能想象得到面临的遭遇,于是开始了一般人只能在电视剧当中看到的逃亡之旅。这一点,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疫情重击下的西安,在民生、权益、尊严保障方面有多么的糟糕。
疫情防控的目的本是了防控病毒和保护生命,然而,西安的封城防疫走极端,本末倒置,置民生于不顾。一些网民将西安极端的防疫措施比作另一种病毒。“在西安,你可以饿死,可以病死,但不能死于新冠“,一名微博用户写道。在官方眼里西安距离清零还有多遥远,这座城市的民众就还要煎熬多久。我们希望当局能采取人性化的管控措施,既做到有效地控制病毒传播,又能充分维护民众的合法权益。
2022年1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