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26日夜里十点多,我回到黄浦区塘口村(我在广州的临时栖居之所,一个小城中村)。因为居住的人少,且离中山大道有段距离,所以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小村庄却有着自己的一片宁静。夜晚街上的人乘凉的,路边大排档吃饭的,与往常一样的节奏,没什么异样。
塘口大街的池塘边上停满了车辆。当我经过一辆挂着粤B牌照的轿车时,三个陌生人从车上跳下来,其中一人在身后小声叫了我的名字,还没等我回头,两个人已经从背后摁住我的肩膀并扭住了我的胳膊。
一辆粤B(深圳)牌照车上的陌生人在街上突然对我强行控制,着实惊吓了我一下,难道我遭遇了黑社会绑架?还是跨市抓捕?
我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喝问他们:“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为什么抓我?”
抓我的一个人说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配合点,别吵吵!”
很像广州国保以前抓捕我时的语气,我顿时明白了对方是什么人。
于是我大声质问:“你们抓人要出示证件,要有法律手续,你们的证件呢?”
我的大声质问,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一位国保掏出证件,在我面前晃了晃,就收了回去。
我仍然质问他们:“是以什么理由抓我?要传唤我,就要有传唤证。”
这时,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以前抓捕传唤过我的广州国保走过来,恶声说道:“你这个流氓,想抓你就抓你,要什么法律手续?”这个卑鄙无耻的国保,为了污名化抗争者和掩饰自己的可耻身份与行为,竟然恶狗先咬人,误导周围不明真相的人!
“打倒共产党!”“自由、民主、宪政!”“反对独裁!”,对着周围的人,我高喊口号,也便于向群众表明自己抗争者身份。。
这个广州国保顿时大怒,说:“好,你叫,你不配合是吧?我塞住你的嘴,让你喊!”
这个穷凶极恶的国保抓起一个我随身携带的苹果,恶狠狠地往我嘴里塞,另两个国保强力扭着我的胳膊,我被他们摁在一辆面包车的后背厢处,动弹不得。
僵持了一会儿,国保把苹果拿开,要我不准再喊,要我老实配合点,不然就不客气。
我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感觉嘴里有血迹吐出。
随后,这个国保简单的搜了我的身,把我的手机、上衣口袋的羊城通卡非法搜走。
这时,另一位以前抓捕传唤过的国保走了过来(此国保应该是他们的头目)。我讽刺的说道:想不到还要劳你的大驾!
“你来广州多长时间了?以前把你送回去,你又来广州想捣乱是吧?”他阴沉沉的问道,
我:“首先广州不是一个国家,广州也不是你的广州,我作为合法的公民,我想来就来!,我追求民主,有什么错?你为什么非法抓我?你拿法律手续来!”
国保:“你能来,我就办法让你走!我们是警察,当然可以抓你。”
我:“你们不是警察,你们是国保!是党卫军!”
此时另一个国保走过来,抓住我的胳膊,“走,跟我们走!”,随后 ,我被几个国保押到了黄埔区渔珠派出所。
不明身份的人在大街上随便抓人,许多人围观的情况下,村口的两个保安,却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反应,事后想想,看来晚上对我的抓捕,广州国保已经与村里的保安打了招呼。
被带到渔珠派出所后,在大厅里,一个国保与保安对我进行看守,在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并没有立即对我进行讯问。我问了下保安时间,他说现在11点的样子。
他们问我要身份证,我推说身份证没带身上,在我的委托律师隋牧青处。我想,如果他们真的找隋牧青律师查找我的身份证,那隋律师就会知道我目前的处境。问住址具体是那里,我说现在工作还没着落,居无定所。
在渔珠派出所大厅里,沉默中坐了一个多小时后,广州国保(他们的头目)开始对我进行做笔录。我追问他:“你现在以什么理由抓我?”
国保:“不是抓你,是口头传唤。”
我:“口头传唤也需在有个理由啊?”
国保:“我怀疑你涉嫌扰乱社会公共秩序。”
笔录开始无非就是个人身份情况与家庭情况的讯问,问过这此些之后,他开始切入正题。
“你认识杨茂东(郭飞雄)吗? ” 国保此话一出,立即让我警觉起来。
著名异见人士人士郭飞雄(杨茂东)自2013年8月被广州国保以所谓“聚众扰乱社会公共秩序罪”抓捕,郭飞雄(杨茂东)、孙德胜案有可能于近期开庭。世人都知道,这是中共当局赤祼裸的政治迫害,
此时,广州国保问我这个问题,是什么目的?是不是想搜集不利于郭飞雄的证据?
“不认识”,我答道,这是避免纠缠的办法。
“不认识?”该国保有点扫兴,冷笑着说道。“你说你不认识杨茂东,这有意思吗?,你不认识杨茂东,那你为什么为他捐钱?”
在被国保抓捕传唤前,我一直在思考,是因为什么事抓捕传唤我。该国保的这句话,一下子让我明白了原因。
26日下午三多,我到天河区看守所,想为郭飞雄、刘远东、孙德胜存点钱,希望能对他们在看守所的生活有所帮助。而且,计划为孙德胜多存点。但到了窗口,工作人员说天河看守所里面目前不卖商品,已经一年多不收现金了。这让我有些失望。因为一年以前,我和孙德胜曾来这里,为刘远东存过钱。但是在我进行一番繁琐的身份登记之后,既不允许为他们存款,也不给我查询他们的账户情况,我不仅铩羽而归,不想还招来了特务抓捕。
我:“我没有给他捐钱”,我仍然是避免纠缠的回答。
国保:“那要不要把证据拿出来给你看下?”
我:“你有证据,你尽管拿出来好了”,我想,如果拿证据,一定是天河看守所查询登记薄上登记的关于我的信息。如果国保把天河看守所查询登记薄拿出来,那他们对公民行为实施监控的卑鄙行为,就是自我曝光了。果然,国保没再往下回应此问题。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国保讯问到我认不认识杨茂东,被我否认后,兴趣大减,对我往下的讯问,竟然不再做笔录。我推测,他原本是想沿着我认识杨茂东这句话,步步深入,问一些认为有价值的东西,但我说不认识杨茂东后,就没法一步步的问下去了,其它对他来说不感兴趣、没价值的东西,他就懒得做笔录了。
在余下的时间里,就是唇枪舌剑的一些对民主与独裁的辩论,问我认识广州那些人?参加了什么聚会?
我说:“我认识万庆良,他天天上报纸、电视,我当然认识他,不过,他前些日子被你们的纪委带走了,下一个被带走的,是谁呢?对于聚会,是正常的人际交往,这有什么?我现在没有收入,那有什么钱去参加聚会?”
国保:“你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东西,你的狗屁民主理论,在我这里没市场,你只能讲给你圈子里的人听。”
该国保又使出一惯的五毛理论,说我这样,对不起父母,是不孝,在广州做过许多事,不敢承认,不是男子汉,成不了大事,你们这些自称民主的人士,天天吹嘘自由民主,就是在忽悠别人,其实是为了你们自己的私利,甚至故意说几句羞辱我的话。
我:“你们共产党天天说欧美是敌对势力国家,但很奇怪哟,共产党的高官却争着往欧美移民,还把家属、财产都转移到欧美国家。重庆市前公安局长王立军关键时刻也是跑到美国驻成都领事馆。为什么不往朝鲜移民,为什么不跑到朝鲜领事馆?”
“现在,周永康完蛋了,下一个是谁?你只不过是他们的工具而已!处在权力金字塔的最底层,相比周永康得到的利益,你得到了什么?天天忙忙碌碌,为了谁的利益?”
“重庆市以前唱红打黑,公安局的同事,今天还在一起办公,明天就是同事审同事,这就是没有法治,没有人权的结果!”
……
中间,又被非法搜身一次,钥匙此次被搜出,又扯了具体住那里的问题,有过以前被强制遣送时,自己的物品损失惨重的教训,我已提前有所防范,身上并无多少现金、物品。
又是一番的辩论,和不痛不痒的问答,之后,该国保威胁我:“我希望你自己离开广州,不然,我会经常传唤你,再过三天,我就会传唤你。”
我说:“走不走,是我的自由,不是你说了算。”
国保将笔录打印出来,让我过目后签字。
我说:“按照法律的规定,必须是两个警察出示证件,说明理由后才能讯问。而你,自始至终,不出示你的证件,不敢说你的名字,是个不明身份的人,所以,你讯问的笔录,我不会签字的。”
国保:“这里有警察在旁边座着。”
我:“但审问我的,却不是警察啊。所以,我不会签字。”
国保:“那要不要让警察再把刚才的程序走一下啊?”
我:“随便。”
该国保与身边的国保低语嘀咕了一阵,另一国保,要我站在大厅里有渔珠派出所字样的墙壁前,为我拍了两张相片。
之后,审问我的国保说,你拒绝签字,这份笔录同样具有法律效力。然后交待另一国保,在笔录上注明我已看过笔录,但拒绝签名。
随后,将扣押的手机、羊城通卡、钥匙还给我。
此时,我知道,此次非法传唤应该结束了,我说:“我可以走了吗?”
国保:“你可以走了。”
走出渔珠派出所后,打开手机,时间已是27日是凌晨2:30分。路上,除了呼啸而过的车流,鲜有行人。面对空旷的夜色,我不禁感慨:何时,我们可以心情安祥的走在大街上而不必担心随时被失踪?何时,我们可以心情安祥的待在自己的小家里而不必担心有人会破门而入?何时,我们可以心情安祥的享受日子的朝起夕落而拥有免于恐惧的自由?
我想答案在每一个良知未泯者的心中!
这种抓捕、传唤乃至遣返,自我2011年与袁小华、刘远东等同仁发起广州街头运动以来实为家常便饭,过往一直认为都是在所难免之事,故而懒得行诸文字。而今我觉得有必要曝光这些党卫军的丑恶罪行,不仅是为它们的恶行留下记录,更是为了我们争取免于恐惧的自由而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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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8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