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15年3月14日是人权捍卫者曹顺利离开我们一周年的纪念日!为纪念曹顺利被迫害致死一周年,北京维权人士王铃专门撰写了《陪曹顺利走向刑场》系列长文,共由12篇文章组成,主要是表述自己因到309医院看望病危的曹顺利而被口袋罪——寻衅滋事罪——刑拘40天(2014年2月21日下午——2014年4月1日凌晨)、后被取保候审的经历。本网全文连载,每天刊发一篇。
作者:写在前面的话——我曾在曹顺利第一次入狱时就开始为她撰写文章,那时跟她还不太熟,是她的理念、思维,她的口碑、品行,让我敬重于她;她坚持正义而丢掉了高官厚禄的工作,让我惋惜于她;她没有家庭、子女,更容易被监狱等欺负,让我牵挂于她;直至外交部门前“等待答复”的昼夜坚守。《如果江姐被劳教》、《
整夜的暴雨考验为人权坚守的母亲们》、《烈日高温下不屈的灵与肉》等多篇文章是我为她而作。
而今天则主要是表述自己因到309医院看望病危的曹顺利而被口袋罪——寻衅滋事罪——刑拘40天(2014年2月21日下午——2014年4月1日凌晨)、后被取保候审的经历。以下是第九部分
早起出门去探视友人,探视一个因维护正义而身陷囹圄惨遭迫害生命垂危的曹顺利女士,这本是人之常情,是个人都应该明白,都应该做得到的事,没想到却触动了魔鬼的神经,大家没有遭遇被细菌传染的危险,却遭到了人为的恶意伤害,被从309医院直接抓进监狱领赏去了。曹顺利女士,你撰写的中国人权报告里,可有这一笔?
犯人集体有明确的分工与合作,有饭组——负责一日三餐的接饭、刷碗、灌温水喝;被组——一日两次睡觉时把被子打开分配给个人、起床主管把被子码放成有棱角的被垛;地组——负责擦洗地面和卫生间;——板儿组,饭前饭后睡觉前几乎就是无数遍的擦拭,每组都有主管。
不管在家里是否宝贝儿是否雇着保姆是否是公司的领导层身价昂贵,都得蹲下来一寸一寸的擦拭地面,整理每一个杯子毛巾。
囚室每一个铁门的下方都有一个送饭口,10X45CM,塑料饭盆刚好可以出入。送饭的来了犯人须得提前准备好,卷起袖子光着胳膊从两侧的铁栏杆中伸出手臂端着盆子,盛完了另一个犯人则从里边接过饭盆,配合默契,所以饭组必须是眼疾手快反应快嘴勤嘴甜的年轻人担当。首先这嘴甜,可真让人受不了。
铁门响了,送饭车来了,饭组的人立刻紧张起来把盆子伸出铁门外其他帮忙的在旁边儿摆好了姿势。每次打饭那几个年轻人嘴就没闲着过:“管教好,叔叔好,阿姨好,管教辛苦了,叔叔辛苦了,阿姨辛苦了”。盛饭的过程当中“谢谢管教,谢谢叔叔,谢谢阿姨,多给一点儿吧,号儿里人多不够吃的,谢谢您了,谢谢您了多给一点儿吧”。
长年累月他们也听不腻,应该应分的这是一种朝拜、一种享受在别处谁说给他们听。
听得我是真不是滋味儿。她们大都有自己的买卖和工作,穿戴也十分的讲究,挺文明挺好沟通的。如果不那么要饭似的磕着头、说着过年的话儿,会怎么样呢?还不给够吗?剩回去吗?剩回去扔了吗?她们说“是啊,就是不够啊,就是推走啊,回去就是都扔了啊”。我说:“那哪天你们试一试,不说这么多;或者让我去打一回饭……”不等我的话说完立刻遭到大家的坚决反对,并求我这个时候千万别说话千万坐好了别过来啊,我立刻老实了,我必须老实,我必须尊重班长,必须尊重大家,因为她们是人。
她们说:常年累月只煮罗卜汤白菜汤蒸馒头的大师傅们,多是当地的农民,盖监狱占了他们的地,一部分就来这里当差。这份工作就做一种饭食,尊称大师傅,可是不能到饭馆儿里掌勺儿谁到饭馆儿去喝萝卜汤啊。没有人给他们提意见,他们在没有自由的犯人们面前趾高气昂、不可一世。
就是这么长期的、一天三顿的过年的话儿,我也从来没听到过一声应承,哪怕是“嗯”一声。但我只希望他们的脾气能小一点儿,别无故的在犯人们面前撒野逞凶才好。曹顺利你所在的监室是这样吗?
那个卖摄像头的小女人小老板之一,个子小胳膊自然就短,盆子伸出去了胳膊平端着,那个送饭的也是女人的人,拿起几排馒头使劲砸下来,结果连盆子带馒头撒了一地,犯人们能说什么呢——捡起来吃下去。曹顺利,你说这叫不叫侵犯人权?
前篇说的白领小雨那天早饭伸着光杆儿胳膊去接粥,那送饭的恶女人把滚烫的稀粥一瓢泼在了小雨的光杆儿胳膊上,小雨疼死了,那恶女人推着车扬长而去。等好几个人回过头来大家才看见,小雨的胳膊烫的鲜红,那么一大片,班长用牙膏慢慢的涂抹在上面,大家埋怨她当时怎么没喊一声啊,大家至少跟她说的说的,小雨只是流泪。我表示中午她来送饭时我说说她,结果班长和大家还是不让我说话,怕我“惹事”。唉,我让班长省点儿心就得了。就号儿里的这些人甭管因为什么事进来的,哪一个进来之前、出去之后都比她强,比她强多了,这个恶女人。
曹顺利女士,一个监狱送饭的,这样无视犯人的身体安全,叫不叫犯罪?是不是犯罪行为?该由谁来管?当你撰写中国的人权报告时,请写上这一笔。
每天的垃圾装50厘米见方的塑料袋里系紧,等到下午就从这送饭口塞出去,所以,垃圾不能装的太满,多了就装两个袋子里,就得用四个,是大家每个人缴纳的50元公品买的,一捆90个,50元钱。
每天每个号儿里要提供擦楼道的水要撒上大家买的洗衣粉,也要从这送饭口端出去,擦楼道的犯人洗完墩布,每个号里的犯人再从送饭口给端回来倒掉。
每天最繁忙的就算是这个送饭口,家属送的衣物,都扔在门口,犯人们要伸出手臂侧着身给捡进来。同样每周三送上周订购的食品物品也都要从这里捡进来,送货的人从车上噼噼啪啪的扔在门口的地上,犯人伸胳膊捡,得快速的捡,够不着的送货人就用脚踢过来,紧张极了。
我坐在那里看花了眼:要分类;要记总数量,要同时往里捡,要在送货的“超市发”人员送完货、走之前认定数量是否够,是否坏了,有一包白糖咧着大口子还撒了,班长要求换一包,答曰:“下次再说吧”。班长只能算了。曹顺利你所在的监室是这样吗?
每天晚上查监来一大帮人。有一天一人命令那个戴脚镣的女囚:坐下。班长立刻扶着她坐在地上,用手撑在后面,班长双手托起戴镣女囚的双脚连脚带镣子送出送饭口检查是否锁好,检查完了班长再小心的把脚带镣子给拿进来,再扶着女囚站起来。曹顺利你戴脚镣了吗?你的脚镣也是这样被检查吗?
送饭口被擦的很光亮,馒头菜汤从那里送进来,延续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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