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注:主角杨占青和作者不仅重名,而且是一个人,只是想以第三人身份来讲述和分析,另外,据了解,很少有像郑州三看过渡号不提供免费汤勺和手纸的看守所。 但是狱方对羁押人员进行令人发指的虐待、折磨和侮辱,在当下中国大陆的看守所中并非是个案,而是一种普遍现象。本网对此看守所的各种人权侵害将持续关注。
杨占青,一名资深公益从业者,在2015年6月12日,被北京、郑州两地警方以五年前印刷、发放《反歧视通讯》和《就业反歧视维权手册》为由进行了刑拘,随后被关押在郑州市第三看守所。他和另外一名同时被刑拘的公益人士郭彬同被称为“公益老男孩”,两人的遭遇引得社会关注和解救呼声,两人在被关押30天后以取保候审方式获释。
在看守所百无聊赖的值班时间里,杨占青曾腹写打油诗:
这双手,机械的传递着馒头
这双手,一次次浸入菜里油
这双手,众目下刮着屁股沟
这双手,经受着无尽的屈辱
这双手,记录了发指的残酷
为什么看守所不免费提供如厕的“手纸”呢?为什么不提供吃饭的汤勺呢?
按照牢头每次对新入号的人慷慨激昂的讲话:“新来的人,没人为你存钱,就没钱买手纸,拉屎了怎么办?现在是环保型社会,用手擦、水冲就可以,水是免费的,记得每次把手冲干净,要不你拿馒头时候别人会嫌弃的。”记得每次说到这里时候,大家忍不住互相看看身边人的手,仿佛能从手心变出一坨屎来……
不管牢头怎么样慷慨激昂,但留下的重点词只有:拉屎没纸,环保型社会,杨占青甚至突然陷入到底是法治社会先进还是环保社会更先进的迷思……
那么,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看,为什么看守所不免费提供如厕的“手纸”和吃饭的汤勺,甚至不允许借用呢?
其实,杨占青的经历,普里莫·莱维在《淹没和被拯救的》一书中也有过类似经历,他在《被淹没和被拯救的》一书中曾写:1944年2月莱维被押上开往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火车,没有分发任何物品,没有水也没有准备一个容器作为厕所。事后证明,与干渴和寒冷相比,后者造成了更大的痛苦。当众排便对于每一个人都是一种巨大的痛苦,不给犹太人分发汤勺,逼使他们像狗一样地舔食,尽管仓库里就有数千把透明的塑料汤勺。莱维认为,集中营内外就是人和禽兽的区别。
酷刑(Torture)一词来源于拉丁文中的torquere,本意就是为弯曲身体。不管是审讯中的刑讯逼供还是看守所里的非人道违法设置,都属于酷刑之列。
据杨占青描述,和手、纸相关的主要经历整理如下:
1、没钱的只能用手擦屁股,然后用水冲手,更没有免费肥皂可用。
2、不允许免费借纸,发现后不仅没收且以不再卖纸作为惩罚。
3、当杨占青存钱后悄悄把自己的纸递给一位谈得来的朋友时,那位朋友边推边说:我不缺纸,每晚有个伙计偷纸然后分给我。
4、在一次提审路上排队等门禁打开时候,四五个女警围着一个女性在押人员,要求掀开衣服,随后要求掀开胸罩,最后女的肚皮和乳房在众目睽睽之下全部裸露,警方从胸罩里缴获几片手纸,然后狠狠骂了女的几声。
5、吃饭时候分成两排,一字排开蹲下,然后从头到尾用手传递馒头
6、没有存钱的人没有汤勺,每次吃菜都是用手从菜汤里捞菜,虽说是萝卜、白菜还没汤多,但还是有些油水,每次吃完,一手汤油
7、杨占青曾鼓足勇气让狱警提供吃饭汤勺,狱警笑眯眯的轻蔑的说:我吃饭你给我筷子不?但随后又戏剧性的喊了牢头:给杨占青找个汤勺用。自此用上了“免费”的汤勺。
从以上可以看到看守所的这些设置都是违反了传统的禁忌,尤其是和性相关的禁忌:不提供手纸、没有遮掩的厕所、没有汤勺,这些看似毫无必要的凌辱,却是和驱力客体的口腔、肛门息息相关,在不断逆反驱力客体,不断贬抑主体的身体形象中,让你要么屈辱的用手擦屁股,要么承担更大的“罪恶”,去盗窃牢头的纸。反正让你变得如动物般残酷竞争生存、毫无尊严或矜持可言,逐步抹除了通常在主体经验中赖以维持尊严的,介于人类和动物之间的界限。
另外,在牢头的说教中,还能让你认为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自己没钱、你自己要拉屎”,让你自己把你自己象征文明的衣服一点点剥光,让直立行走的你逐渐弯下、趴下,逐渐成为爬行动物般毫无尊严感,逐步抹除了通常在主体经验中赖以维持尊严的,介于人类和动物之间的界限。
这些凌辱,造成肉体和道德上的痛苦,甚至会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没有意志或意志力减弱后的人就更容易被操控,而对于狱警、牢头来说,面对一个没有尊严的不再有自己思想意志的被押人员,也会减少负罪感,“工作”起来也会少些心理压力。
那重要问题来了,对于遭受凌辱的人来说,怎样才能度过那段最难掐的非人岁月呢?
我想,在某种程度上,曾经生活的像野兽一样的人肯定伤害最小,就像媒体曾报道一位衣食无着落的老人为了去进看守所(或监狱)而故意去盗窃抢劫一样,因为他进去后不用再自己觅食了。
另外,心理防御机制运用得当也可能会,如“潜抑功能”,在上文《她为什么在警局里还自慰到高潮?》中提及,还有“幻想”,若你肛门对着大众拉屎时候能幻想自己在孔雀开屏,众人正在对你啧啧称赞,说不定你还多了幸福感呢。
曾被羁押5年之久最终被法院判决无罪的山西省吕梁市村民刘仁旺曾用栩栩如生的漫画向再现了“刑讯逼供”的场景,若他当时在受酷刑时想象自己只是在搜集漫画素材,实现漫画家的梦想,也许会让他坚持下来,随后通过法院提出600余万元的赔偿请求,这就是防御机制中的“合理化”的运用。
其实问题又来了,作为本文结尾吧,心理防御机制就这么神奇,没有什么“负作用”?若不运用心理防御机制,如何更好的保护在当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