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16日,在焦作看守所会见到了李玉凤。一个月前,李玉凤被焦作市中站区法院以寻衅滋事,判处有期徒刑四年。时值春节,其自行提起了上诉,并在年后由其妹妹委托我做其二审辩护人。
上次去焦作,是2014年7月,为张小玉辩护。为涉嫌故意杀人者辩护的律师,被以涉嫌故意杀人传唤,拜焦作警方所赐,坐上老虎凳的我,也成了这荒诞法治剧的一角。张小玉后来洗脱了杀人嫌疑,又踏上了上访的老路。不料这时代变化快,她被关押的日子,上访已成了危机重重的邪路。她又回到了熟悉的焦作看守所,以寻衅滋事被一审判处三年半。李玉凤说,小玉现在和她一个管教,也已上诉。
李玉凤被指控的两个“罪状”之一是即2014年9月29日自制“欢迎袁冬从小监狱回到大监狱”的横幅迎接袁冬出狱。当法律随意曲张,法庭错勘贤愚,要站起来的公民,可能只有一个恰当去处。这时候,监狱不分大小,切换如此随意,今天你欢迎我,明天我欢送你,也是热闹。
李玉凤的另一个“罪状”是2015年10月26日在北京南站北广场速8酒店西侧通道,和7、8个河南焦作地区到北京上访人员打横幅合影,试图制造影响。李玉凤称本去聚餐,并不知横幅从何而来,也没有把照片发到互联网,当然更没有扰乱任何秩序。站在任何正常人的角度,就算想制造影响又如何,难道不是言论自由应有之义吗?从管辖上讲,既然全案发生在北京,从哪儿看出来由其户籍地管辖更有利的呢?其自述,从北京回来后,整个侦查阶段,没有任何警察的任何讯问。刑事诉讼程序本为了甄别犯罪、保障人权,到这里完全流于出入人罪的过场。
李玉凤维权多年,怎不知这其中的问题。与其说是我会见给她提供法律意见,不如说,我更像一个倾听者和书记员。她的整个辩护思路已妥妥的成型。一审开庭三次,前两次,经她抗争,焦作马村区法院整体回避,移送到中站区法院审理的。她说她小学文化,但其理念实务,比不问世事的法科学生不知要好多少。
因一审案卷尚未移交焦作中院,会见完毕后,我去一审法院请提供阅卷的便利。主审梁伟法官(中站区法院刑庭庭长)倒是客气,但被李玉凤妹妹李白凤追问判四年到底是哪一级上级决定时,整个办公室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会见期间,我问及李玉凤其之前曾被劳教一年半、以妨害公务判处两年的经历。她说,因家里房子拆迁上访,认识了许博士,觉得这些人本可以很容易过上名利双收的生活,却无私帮助别人,很受感动。自己被劳教后,她帮许博士搜集了很多被劳教的案例,以推动废除劳教。她被判妨害公务是对她之前拜祭河南籍某赵姓开明领导人的报复。她上访的问题没解决,但她认识了这些律师,朋友,人生很充实。她在里面可以读圣经。前几天管教问,你说你家属和朋友会给你请律师,怎么还不见来。今天有律师来会见,她非常高兴。我看她穿黑底红花的棉袄,气色很好,只是似乎视力有些不太好,进会见时还扶了一下墙。14年为张小玉案来时,李大姐一直忙前忙后的张罗,我们早就相识。这样的会见,气氛怎能不融洽热烈呢。双方亦对近期国内外时事热点交换了意见。
复印了案卷,又从焦作坐汽车往洛阳去坐高铁回西安。这条路线,还是当年张小玉为我和老虎庙大哥而设计。我们奔波却并不健忘,记忆只是需要一把钥匙重新打开。连当年的洛阳汽车站的10号检票口,似乎都没变。只是这一年半,又怎一个物是人非?又逢春暖花开季,太多事,伙计们,别再蛰伏,一起努力吧。
常玮平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