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评论员：蒋贞言
12月16日早上9时左右，居住在北京的前《纽约时报》摄影记者、纪录片独立制作人、作家杜斌失联。当晚9时许，杜斌的妹妹接到警方电话告知，已经以“寻衅滋事罪”对杜斌进行行政拘留，现关押在大兴区拘留所。此前不久，12月7日，彭博社女记者范若伊被北京市国家安全局从居所带走拘留。
短短十天内，两名在外媒工作或曾经工作过的中国记者被中国警方拘留。众所周知，几名由于独立报道新冠疫情在中国被拘留的公民记者仍然在押。为了与美国等西方自由国家对抗，中共当局在今年已经驱逐了十几名外国记者。对杜斌和范若伊的拘留，显示当局对外媒记者的打压正在升级。
在习近平君临天下八年以来，中国的政治气候急剧左转，人权状况每况愈下，言论空间受到严重压缩。无论体制内还是体制外，不分贫富，不管什么社会地位，只要敢于表达异见，等待你的就是锒铛的手铐和暗无天日的牢狱。
在江泽民和胡温时代，为了展示所谓的开放形象，官方对外媒的入驻一般还比较宽容，对外媒记者也不会动辄扣上违法犯罪的帽子。如今时过境迁，在体制内外的敢言者几乎被赶尽关绝的情况下，那些敢于报道真相的外媒记者便成为了当局信息控制的重大漏洞。虽然最近这些年，当局出台了各种各样的政策对外媒记者进行限制，但是，他们仍然坚持在狭缝中求生，一些爆料经外媒报道后而出口转内销，让国内有能力翻墙联通自由资讯世界的人们看到了真相。
于是，在外媒工作或曾经工作过的中国公民目前便成了当局报复打压首当其冲的对象。
根据各大媒体的报道看，杜斌此次只是被行政拘留，关押于拘留所，但是，因为杜斌在2013年曾经有过被拘押月余的经历，这次会不会加重处理很难说。而范若伊则已经直接被刑事拘留。官方在一份声明中称其因涉嫌从事危害国家安全犯罪活动，被北京市国家安全局依法拘留。
杜斌现年48岁，山东郯城县人，曾任职中国《北京青年报》、《纽约时报》北京分社等。他长期关注社会的弱势群体，曾出版摄影集“上访者–?中国以法治国下幸存的活化石”。2011年，中国外交部拒绝签发杜斌为《纽约时报》工作的许可证，他因而失业，但却未放弃记录真相。2013年，他出版《天安门屠杀》，又以纪录片《小鬼头上的女人》揭发马三家劳教所对法轮功学员及上访者的酷刑，引起广泛的社会回响，有人认为促成了劳教制度的废除。
然而，在纪录片公映不久后，杜斌即被警方抓捕。该事件引起国际关注，他在被拘留37天后获释。获释后，他继续其记录及发声的工作，并出版?《阴道昏迷，马三家女子劳教所的酷刑幸存者证词》、《马三家咆哮》等书，记录中共治下的酷刑，其后又出版了《长春饿殍战》，记录中共的战争罪行。
杜斌在接受外媒专访时表示，他所做的一切，就为一句话“我们是人，不是牲口”、“仅仅是因为我是一个人，做一个人能够做、应该做的事情”。维权人士胡佳形容杜斌像一位“战地记者”，总是在中国“涉足危险的人权前线”，包括广东乌坎、香港雨伞运动等事发地都不乏他的身影。可以说，当局早就将其打入另册了，并对其重点监控。
杜斌此次被抓捕，并非毫无征兆。据了解，在今年，警方曾多次找杜斌问话，称奉命要求他删除推特上的推文，并打听他是不是还在写书。杜斌让他们自己删，并答应停用推特。据悉，杜斌最新撰写了《赤色恐怖：列宁的共产主义实验》一书，计划于2021年1月面世。尚不清楚，此次抓捕是否与他的出版计划有关。
相对于杜斌，范若伊被捕前的情况不太为人所知。因为她的报道主要是聚焦金融和市场领域。通过彭博社网页搜索，可以看到范若伊（Haze Fan）最后一次在该网参与撰写文章发布于11月30日，内容是关于蚂蚁金服上市的内容，文章指“蚂蚁明年上市希望不大”。范若伊突然被捕，让其工作单位深感意外，尚不清楚，她到底是哪篇文章或者干了什么其它事得罪了当局。
因为中国在国际外交上的四面楚歌，驻华外媒记者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今年8月，替央视工作的澳大利亚籍记者成蕾被捕。此后不久，两名澳洲记者被迫离开中国，这导致澳大利亚在华再无常驻记者。此外，中共当局还在今年取消了多名美国记者的记者证，并在10月底要求驻中国的6家美国媒体一周内申报境内所有工作人员、财务、经营、所拥有不动产信息等书面材料。
当局正在将控制外媒记者当成打赢舆论战的一大重要战役。此举意在催生外媒圈子的寒蝉效应，使外媒驻华记者和在外媒工作的中国记者胆战心惊、无法正常开展采访报道，甚至撤出中国。
当局显然已经放弃打造所谓“让人说话，天塌不下来”的华丽外观。在各级官僚高喊“三个自信”的喧嚣声中，外媒记者、异见人士、维权人士动辄因言入狱的现实，表明当局已毫无自信可言。
2020年12月2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