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月13日本周三下午一时许,我赶到上海市浦东新区看守所,来会见张展。
这是我第五次来会见她。
在浦东看守所大门外,我将武汉市民手写的明信片给执勤人员看,问如何交给被关押在看守所的人。
执勤人员说,看守所不收明信片,书也不收,带字的都不收。但对于已决的当事人可以通过邮寄的方式投递信件。
无奈,我只能自己先保管。
经过出示随申码(健康码),经警戒线进到看守所大门外的院子里。到看守所帐篷处领取防疫承诺表格,再到值班窗口提交律师会见手续。
在看守所大铁门旁戴好手套,提交律师证,换取看守所的出入证。
偶遇上海戴佩清律师。
今天她也来会见她的当事人。
她曾为张展案侦查、审查起诉阶段的辩护律师。
在律师会见室外的长廊,等待看守所提人。
过了几分钟。
张展步态自如走进律师会见室。
上周三1月6日会见即偶遇斯伟江律师那天,张展气色尚可。今天又黯淡了一些,略微憔悴。
但精神不错。
我问她,你上诉了吗?
她说,她没有上诉。
上周三1月6日正在上诉期十天内,当时我问她是否上诉。
那时她说,上诉会将她与本来的意愿偏离。
她说:“不想上诉,不想在封闭的逻辑圈打转。”
“上诉除了引起他们紧张、防卫的情绪以外,没有敲打他们的心。”
“只有连接耶稣基督,只有上帝的大爱才能给到(触动)他们。”
“我认为外界的关注不能让他们悔改。”
虽然她说她吃水果、点心、奶粉冲剂之类,但不肯吃青菜、肉类和米饭。
她说:“只要在看守所一天,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如常吃饭。”
“吃饭表示我承认我是一个被关押在这里的罪犯。”
她讲她也对看守所的人员说:“你们的敌人不是我,恐怕是天上看不见的恶魔。”
她说,她常常趴着看守所的栏杆“演讲”,“用最大的声音”传递她的态度。
作为律师,无比担忧她的身体状况,却也毫无办法。期待更多的会见,能够让她家人稍稍放心。
我尊重她的意愿,但也让她签了一份上诉状备用。不过我也说,我不会主动交,等她自己启动上诉。和她计算了截止期限,各种起算情形。
张展签的上诉状(未使用)据她收到书面一审判决书的时间,我估算最晚的上诉截止时间在2021年1月11日周一当天。
随后马上预约了最早的会见时间即本周三1月13日。
看守所预约会见信息
在本次会见中得知,看守所在上周律师会见翌日找她谈话希望她不要上诉,反而让她觉得自己的不上诉决定草率了。
当然,她在祷告中感觉自己关于上诉“心里是空的”。
这次我说,圣经话语也要求爱惜身体啊。
她说:“保养自己身体,不如过敬虔的生活。”
前段时间她做身体CT检查,看守所医生说肠胃没有问题。但现在吃一点东西会引起胃痛。
她也提到,看守所人员对她说,再不好好吃饭,要用更粗的胃管。
但愿不是真的。
期间,戴佩清律师会见她的当事人完毕过来探望片刻,隔空声声劝张展要吃饭。
张展寂然无声,半晌,未置一词。
但对戴佩清律师的关心,她表示感谢。
我说,我们可能是最后一次律师会见了。
我找出武汉市民写的明信片,念给她听。
“你是一粒麦子,一束光,千万粒种子。”
“张展好孩子,武汉人民挂念你!感谢你!”
“压伤的芦苇,他不折断;将残的灯火,他不吹灭。以马内利的神与你同在。”
“该走的路你已走过,美好的仗你已经打(过)了。保重!”
“我可以不愧疚了。但希望你做(作)要求(决定)时保重自己,为母亲多保重自己。”——杨敏(其称24岁女儿因新冠去世)
其中艾晓明老师的明信片说:“张展你好!我们爱你。感谢你来到武汉,惭愧没有帮助你,为你受的苦而心痛。愿你保重身体,期待早日相聚!”
倔强坚定的张展忽然眼眶盈泪。
她说:“我自己有些地方做得不好。要勇敢坚持下去见证上帝良善的光。”
她说:“感谢艾老师,她拍的纪录片全部看过了。尊敬她,崇敬她。希望艾老师保守自己的身体照顾好自己。”
她说:“希望出来以后可以和武汉的朋友们再次乘船、渡江,一起去街上拍照片”。“在武汉是一段珍贵回忆,希望重温在武汉和朋友们的美好时光。”
会见结束的时间临近了,看守所走廊处白衣人员不时进来催促。
虽有千言,却是无语。
匆匆道别。
出来到浦东看守所的办理会见窗口,工作人员说判决生效后律师不能再要求会见了。家属本来可以见,因为疫情哪怕是视频会见也需要有关部门批准。但也不说是哪个有关部门。
如果外面要交付衣物,需要在看守所的当事人先写接济单申报。
在会见时张展说,圣经不能接收,除非小说之类读物。
这次会见,张展说:“以后的路会比较难走。”
但愿上帝祝福张展。
祝福张展的妈妈和他们家庭。
感恩大家一路相伴!
一同守望她健康归来的一天!